本报记者吴东海/文许云华/图

    真正的彩云之南在哪里？一种说法是指位于云南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最南端的勐腊县。这是一片被原始热带雨林深藏起来的神奇土地，其东部和南部与老挝接壤，西边与缅甸隔江相望，并拥有740.8公里曲折蜿蜒的边境线。县内高达86.12%的森林覆盖率，使勐腊成为云南最神秘、梦幻的地方之一。

    在这块土地上，生活着堪称我国最优雅绚丽的民族：傣族。他们世代隐匿在勐腊的雨林中，完好地延续着很多令人惊诧的奇风异俗——傣族男子的文身不仅是包含巫、佛共生的信仰符号，更具有一种“刀枪不入”的“神力”；而傣族女子风姿绰约，衣裙上有33种雨林的色彩，宛若一群在密林深处优雅漫步的孔雀；同时，他们还沉醉在一种名为“赕”的古老祭祀习俗中，一生都被佛和神鬼所包围……

    “刀枪不入”的文身密码

    在勐腊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古时候，傣族村寨附近的水域中有一种叫做“批厄”的水怪，时常攻击捕鱼捞虾的人，当地人深感恐惧，不敢轻易下水。一天，为挣钱给母亲看病的穷人艾辟节冒险下河捕鱼，无意中，艾辟节捕获到一条由龙王幼女幻化而成的鲤鱼。之后，龙王派出大臣找到艾辟节讲述真相，通情达理的艾辟节答应亲自将龙女送回龙宫。于是，大臣便在艾辟节的身上画了一些神奇的花纹，凭着这些花纹，艾辟节吓退水怪“批厄”，顺利进入了龙宫……返回岸上后，艾辟节就将“花纹”的秘密告诉给了乡亲们，于是，大家都学着在身上刺文刻花，以避“批厄”侵害。从此，文身之俗就流传开来。

    傣语中，文身被称作“塞们”。傣族的文身，不但是一种原始巫术、咒语护身的方法，也是一种膜拜佛祖释迦牟尼，推行佛学、佛礼，利用佛教礼仪、符录令牌护身的方法。傣族人认为，每种文身都如同密码一样具有不同的功能。比如文上傣文中的“虎王（叭奢轰）”，或者文上傣文经书书名《阿拉罕》，就可以使身体受到佛祖保佑从而刀枪不入；如果文上傣文中的“孔雀（糯勇）”，就可以让人变得充满诱惑力……

    除了有所谓的护身功用，在傣族男子中，文身还是勇气的重要标志。在勐腊当地还有这样一句有趣的谚语说：石蚌青蛙的腿都是花的，哥哥的腿不花就不是男子汉。按照传统习俗，傣族男子到一定年纪后都要文身，否则就会被姑娘们讥笑为“分不出公母的白水牛”。如果是没有文过身的“懦夫”，在傣族村寨中是娶不到老婆的。

    勐腊傣族的文身工具主要有两种：铜制针管和木制针管。木制针管是较为简单和常见的一种，具体结构是一根长约40厘米、直径约3厘米的木棍，木棍的一端削尖后，将会嵌入1～12根不等的针，而针的具体数量，将根据纹样线条来确定。细致的纹样，需要用一根针进行密密文刺，而像经文或者咒语的纹样，则需要用6～12根针进行文刺。

    文身使用的涂料为液体，通常由蓝靛叶子、锅烟子、朱砂和具有消炎止痛功效的野牛胆汁、猪胆汁混合而成。由于文身的过程异常痛苦，因此，经常有人会在文刺过程中甘当“懦夫”，半途而废。最严重的是，有人因为过量服用麻醉药而中毒身亡，还有人在文刺完成后因感染炎症而不治身亡。至于那些最终文身成功的人们，自然就成为了傣族真正的男子汉，他们走到任何一个地方，都会受到尊敬。不过，尽管这些文过身的男子汉已经具有了一定“神力”，但他们还必须遵守以下禁忌：不杀生、不偷盗抢劫、不发生婚外性关系、不说谎话、不骗人钱财、不准从晾晒的女人筒裙下和桥下经过等等。

    镶嵌了33种雨林色彩的傣族筒裙

    勐腊傣族的女性，尤其是年轻的姑娘们，全都喜欢穿色彩绚丽的花筒裙。如果你仔细观察，会发现这些斑斓的花筒裙上，镶嵌的是33种雨林的色彩。

    关于这些美丽花筒裙的来历，也相当有传奇性。

    相传在远古时代，雨林深处的女人们从来都是衣不遮体的，所以她们常常会在采集野果时被茅草划伤身体。有一天，雨林深处走来一群漂亮的孔雀，孔雀们在女人面前舒展着自己美丽的羽毛……聪明的女人灵机一动，开始尝试着模仿孔雀的样子来装扮自己裸露的身体——她们撕下嫩木棉树皮，先把腰部细细缠起来，再折来翠绿的芭蕉叶，接在木棉树皮下围住腹部。随后，她们又找到一种名叫“帕节玉窝”的植物，这种植物的叶子有两三尺长，长着非常惹眼的白斑绿点，女人们用细藤把这种叶子串连起来，围住了自己的下身……就这样，一路从雨林走来，女人们一共找到了32种植物来做裙子。最后，在路过一棵大榕树的时候，她们又被一串串像孔雀翎毛一样漂亮的洛康猫花所吸引，于是，这种植物便成为了傣族女人筒裙上最后一种颜色，也就是第三十三种颜色。时至今日，勐腊傣族的女性依然穿着用33种色彩织成的筒裙，仿佛是从遥远的传说中翩然走出来的一样。

    在传说之外，关于傣族服饰更确切的记载，最早是出现在地方志中：“男子衣对襟，或大襟短衣，头缠布巾，喜挂背袋，带短刀长刀，其头巾以黄红、粉白等色为时髦。水摆夷（即傣族）妇女上短衣，下长裙及地，不御内裤……”经过多年的演变，时下勐腊傣族的筒裙仍保留着“上短衣，狭袖，下长裙及地”的传统，但革除了“不御内裤”这一不雅旧俗。衣裙款式在吸收传统服饰精华的基础上，朝着优美、轻柔、亮丽、淡雅的方向发展，在审美上更加接近孔雀羽毛般绚丽多彩的特点，大胆展示出傣族女性亭亭玉立的身姿，成为越来越多来到勐腊的人们目光追逐的焦点。

    对于佛和鬼神的祭祀活动——赕

    生活在勐腊的傣族人，坚信人有来生的说法。在他们看来，今生的好日子，都是自己前世通过当地的习俗——“赕”积累来的。

    所谓“赕”（音dán），在《词源》中的解释是指古代东方、南方少数民族以财赎罪，向庙宇捐献财物，求佛消灾赐福的一种习俗。傣族人的一生都沉醉于赕，为自己，为来世，为子孙后代赕下足够的财物，可以说，赕贯穿了整个民族的精神世界和物质领域。

    在勐腊傣族中流传着这样一首民谚：“家鬼好祭，佛鬼难祭。祭赕要忍心中气。到哪勐（勐，即指“坝子”）用哪勐的竹做篾，进哪勐就用哪勐的饭献佛。供起来是佛神，玩起来是泥巴。商人祭神求赚钱，平民祭神求饭饱。”这首古老的民谚其实也解释了赕的本质——一种对于佛和鬼神的祭祀活动。因此，崇尚赕习俗的傣族人，宛如生活在佛和神鬼的包围之中。

    从类别上看，赕可根据不同的祭祀意图，分为30余种不同类型。在一年中，几乎每个月份都有赕，而主要的赕有：赕毫瓦萨、赕卧瓦萨、赕萨拉、赕坦、赕达寮、赕毫伦坝、赕鲁皎、赕塔等。

    赕毫瓦萨即关门节，时间在傣历九月十五日。傣族人抬着纸花、拜佛饰物、食物礼品，云集佛寺诵经、供养。仪式过后，傣族人进入雨安居（净居斋期）静心拜佛和从事农业生产，停办婚嫁等一切喜事活动。老年人每周必须到寺内拜一次佛、诵一次经、滴一次水，自觉斋戒，虔诚拜佛。而赕卧瓦萨就是开门节，时间在傣历十二月十五日，表示斋戒期过去，喜事活动可以开始，拜佛供养也可照常进行了。赕萨拉意为亡灵升天，为死去的祖先超度。赕坦为献经书。赕帕为献袈裟。赕塔即为拜塔，时间多在傣历一月，是时，傣族人自发制作纸花树，将钱币、纸花密密麻麻地贴在纸树上，并带上食物、礼品，在埋有舍利的佛塔前供祭、诵经、滴水、朝拜圣迹。

    最有意思的，当属充满游戏性的赕达寮。傣族人在傣历九月插秧结束时，各家各户都要用竹篾编制几片“达寮”（平面几何形的竹篾牌），用长竿穿挂在田边地角，或用草绳拴挂在粮仓与竹楼周围，同时诵一段相关佛经。民间传说，赕过达寮以后，就可保丰衣足食、人畜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