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语文教学有利于促进民族地区教学质量的提高
克有和
在少数民族地区推行双语文教学，会不会增加学生负担?会不会与学习汉语拼音相混淆?会不会影响学习汉文?这些问题是人们，特别是学校行政领导、教师、家长长期以来十分关心的问题，也是多年来双语文教学不能顺利开展的主要障碍之一。本文结合盈江县莲花山乡允哏小学开展双语文教学的实际情况，谈谈自己的看法。
一
盈江县莲花山乡允哏小学是一所农村纯傣族五年制小学(五年级毕业后到乡政府所在地的户勐小学读六年级)。全校有5个教学班，现有在校生近200人，教师6人(有两位州师范毕业的傣文教师)，服务允哏、屯董、南朗、杏板、芒窝5个自然村。自20世纪70年代建校以来，广大教师一直努力寻求提高民族教育质量的路子。但是，由于受极“左”路线和片面追求升学率倾向的干扰，以及自身认识局限，因而在寻求的过程中有不少教训。教训是深刻的，农村傣族学生流失严重，学习成绩上不去。农村民族教育现状，受到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允哏小学的领导、教师在几十年的实践中认识到：要改变现状，不能割裂民族语文与汉语文学习的有机联系，那种把二者对立起来，照搬内地的教育模式的做法不能称之为民族教育。允哏小学自20世纪80年代开展双语文教学以来，始终坚持把继承发展民族语教学，探索提高民族素质的教育途径，开发民族儿童母语和汉语思维的能力，促进儿童智力发展，提高教育质量，作为教学的核心内容来抓。他们的基本做法是：学生入学后先学一年傣语文，同时兼学一些简单的汉语。傣文要求能够直呼音节，具有初步阅读简短傣文和书写句子的能力。从第二年开始，系统地进行汉语文教学。初小阶段采用汉语拼音注汉字音，傣文对照对译汉字的义(拼音、汉文、傣文三行排列)的课堂教学方式进行教学，使学生的傣汉双语水平都得到同步的提高。到小学中、高年级，实行傣汉语文分课教学，主攻汉语文，另每周加设两节傣文课，巩固、提高语文水平，形成一个“分—合—分”的教学方式。几年来，允哏小学的期末考试成绩平均分普通高于全乡其他学校。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在允哏小学读完五年级的学生，到户勐小学读六年级时，每学期学习成绩评比都居领先地位，每年至少有两名考上盈江寄宿制中学。事实证明，双语文教学促进了民族教学质量的提高。
二
双语文教学的成绩充分说明了双语文教学完全符合语言学、心理学和教育学的规律，而且有力地证实了双语文教学不但不会增加学生负担、与汉语拼音相混淆和影响汉语文的学习，反而有利于这些问题的解决。
第一， 双语文教学是否增加了学生的负担。人们之所以会提出这个问题，我们认为
是受传统教育影响所致。因为在我国的高等学校里(除新疆、西藏、内蒙古、宁夏和沿海一带外)，一律用汉语讲授。而我们在小学推行双语文教学，人们便认为小孩子只学一门汉语文还感到十分吃力，现在又加了一门民族语文课，不更增加了他们的负担吗?是的，从表面上看确实增加了负担，然而因为不同的民族所处的文化背景不同，民族之间的这种文化差异是绝对的，而民族儿童的语言思维都是从母语开始的，不言而喻，无论谁都不能撇开从小就已习惯的母语去与第二语言相对译。据有关资料表明，在同等情形下，民族儿童入学前，记忆力、观察力、想象力、思维力的差别是微小的，为什么进入学校后汉语儿童与少数民族儿童的认识能力差距就开始拉大，实践证明非母语文的教学机制是差异产生的根源。初入学的傣族儿童用傣语获取信息，用傣语思维，对于未知的汉语文教材，只能先译为母语，再展开思维，可见傣族儿童完成一个认识过程比汉语儿童复杂得多。而只有自觉或习惯地掌握了两种语言在语音、词汇、语法等方面的相同和差异之后，才不会把两种语言混淆起来，出现难以表达思想的语病。允哏小学的双语文教学，其立足点就在于强调双语文相互转换，“一堂课双语，一本书双文”，以此沟通认识的桥梁，发展民族儿童的智能。学生由于有了汉、傣语对译这一能力，现在能在全日制二册语文课文内相互自由地提问，分析课文，解答问题，课堂上由过去的教师引导学生用傣语辅助学汉语，逐步过渡到学会用双语文思维，学习主动，思维活跃，课堂发言积极。通过这种语言直观的教学，既丰富和提高了学生使用母语的能力，又有效地完成了第二语言——汉语文的学习任务。
第二， 学习民族文字会不会与汉语拼音混淆。在进行双语文教学试验中，有人担心
学习民族文字与汉语拼音互相混淆，影响学生学习汉语拼音。其实，这一担心是多余的。傣语文和汉语文这两种语文，当然不可能学此就会彼，更不可能相互代替，但傣语和汉语都同属汉藏语系，有许多共同特点。在教学过程中必须注意它们之间的共同性和差异性。凡是相同的部分可以触类旁通，举一反三，差异的部分则重点突破，反复训练，让学生掌握其特殊规律。例如教傣文声母部分时，傣文的声母发音部位和发音方法分别相当于汉语拼音字母的ɡ、h、nɡ、ɑ、ｚ、s、i、d、t、l、b、p、m、f、w、k、c、n，傣文只多了声门清擦音［h］，汉语标准音没有这个音，但汉语广州方言有这个音，例如“很好”两个字的声母，便是发这个音。双语班学生学会傣文声母就已经掌握了汉语拼音的19个声母，汉语只多zh、ch、sh、r 这4个卷舌声母。这4个音傣族儿童最难发准，有的地方连z、s都不分，一律念作s。这是他们讲汉语夹傣语音的主要原因。升到二年级进入汉语拼音教学时，汉语声母部分只需重点教好儿童发zh、ch、sh、r 这4个声母的方法，反复训练发准这些声母，待他们学会之后，再将汉语拼音声母表进行总复习，既巩固了傣文声母，也学会了汉语的23个声母，这样他们无论在发音技巧、书写字母的技能方面都比单语班的学生深化了一大步。
傣文韵母有84个，可以归纳成三大类，即单元音韵母(9个)，复元音韵母(15个)，单元音带辅音音尾韵母(60个)。其中有19个与汉语拼音韵母a、o、i、ai、ui、ei、ao、iu、ou、ua、uan、iang、uang、an、en、in、ong、ang、eng读音结构基本一样。汉语拼音用i作介音的iu、ie、ia、iao、ian、iang、iong 7个韵母，傣文把介音i当做鄂化声母处理，用u(ü)作介音的ｕɑ、ｕｏ、ｕɑｉ、ｕɑｎ、ｕｅｎ、ｕɑｎɡ、ｕｅｎɡ这7个韵母，傣文把介音u(ü)当做唇化声母处理，只是拼读的方法和程序不同而已，其实，音节的结构和读音是基本一致的。在教学傣文鄂化声母和唇化声母时，已经教学生学会这两类声母的发音特点，进入到学汉语拼音用i和u(ü)开头的韵母部分拼音教学时，就教学生把傣文的鄂化和唇化声母转变成i和u(ü)介音与韵母连在一起拼读，如uang相当于傣文［］音。因为学生早已学会了拼音方法，不需要多长时间，学生就会完全学会。
傣语、汉语都是有声调的语言，现代傣文有6个声调。傣族儿童学会傣语的6个不同声调后，在学习汉语拼音时，只学4个声调，一教即会。允哏小学通过实验已经证明学会傣文之后，转入汉语拼音教学只重点教不同的部分，所花时间不多，起到了触类旁通的作用。学生一旦学会汉语拼音之后，自学汉语的能力自然得到提高。允哏小学的双语教学班每次参加统考，汉语拼音试题的得分都比乡里其他地区各平行单语班级高出几分，这怎么能说是影响汉语拼音的学习呢?
第三， 开展双语文教学会不会影响汉语文学习。我们知道，不通汉语的儿童进入学
校学习文化，最大的障碍是语言不通，往往读书都是认其字、读其音而不知其意，加上方块汉字难写难认，造成了少数民族儿童的双重负担。这是民族教育长期上不去的重要原因之一。开展双语文教学的目的，在于开发少数民族儿童的智力，提高素质，在学会本民族文字的同时促进学好汉文。
小学低年级是儿童学习语言的最佳时期。在他们已经基本掌握本民族日常用语的基础上，首先以本民族语言作为教学用语，学会民族文字，使他们一入学就听得懂，学得会。然后逐步进行双语文的字、词、句的对照翻译教学，进行汉语口语和字、词、句的积累，先用民族文字给汉语注音释义，加快他们理解和认识汉字的进度。进入看图学词阶段后，老师虽然不给学生讲授傣语与汉语构词法完全不同的复杂道理，但起码也要让学生知道，两种语言对事物的习惯称呼是不同的，傣语可以如此讲，汉语却不能如此说。例如：傣语“红花”，译成汉语绝对不能按傣语的语序说成“花红”。由于老师采用双语教学，让学生进行正规的训练，久而久之，他们的说话能力就会得到提高，表达思想比较准确，说话、造句颠三倒四的现象就逐步减少。
允哏小学的双语教学，与传统单语教学体制所不同的是：一年级学傣文字再通过傣文导入汉语字、词、句的学习。二年级增加学汉语拼音，拓展学习汉字的能力。在相同的时间内既学会了傣文，又达到了统编教学大纲所要求的目的。遗憾的是，由于双语文教材、读物跟不上，加之允哏小学有双语教学经验的老教师已退休，现只有州师范毕业的两位年轻傣文教师，由于教学方法、经验存在不足，使允哏小学双语教学不能进行更高一级的实验，致使双语文教学的功能和效果还未能更好地发挥出来。今后，如何推行傣文，在调查中干部群众提出了很多的意见和建议：（1）认真贯彻落实民族区域自治法，切实克服轻视和忽视傣文的倾向，改变现在农村群众学习而在职干部不学习的脱节现象，在招工、招干、升学中，傣文成绩应按适当比例记入总分。（2）保障经费。为保证教材、辅助读物的编印出版，教师培训、扫盲、双语文教学等经费，各级政府应把民文经费列入财政预算中。（3）教材、辅助读物的编印要与傣文教学速度相适应，要满足傣族群众对学习文化知识的要求。（4）加速制定傣汉双语文教学发展规划，搞好双语文教育。（5）在民族自治区域内，党政机关及所属各部、委、办、局和工商、税务、供销、商店、旅游景点、娱乐场所等部门、单位都要挂上自治民族文字的门牌，造成一种学习民文的气氛和环境，进一步搞好州内民族语文报纸、广播、影视等。（6）要培养一批思想、业务素质过硬的傣文教师，以保证傣文教学质量的提高和傣文推行的正常开展。
(作者单位：德宏州团结报社)
本文责编：帕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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