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起舞彩云间  薪火相传育后人
——记云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传承人方桂英
本报记者  段秋娟

方桂英正在教授孔雀舞。（杨帮庆  摄）

    “方桂英呀，我们都认得她，她就是个喜欢跳舞的‘疯子’，心地善良、乐于助人的好人！”走进芒市风平镇弄么村，顺着村子里干净的水泥路一路寻去，提起方桂英，男女老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朱红色的大铁门敞开着，宽敞明亮的院子里一尘不染。刚叫了声“方老师在吗？”一位精神矍铄的咩巴从堂屋出来，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优雅，她就是2007年被云南省文化厅、省民族委员会授予“云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传承人”的方桂英。
    舞者
    方桂英出生在芒市风平镇那目村一个贫困的傣族农民家庭里，8个兄弟姐妹中排行老7。傣族寨子里常常举行各种活动，有时会有民间文艺队的来祝贺表演，年幼的方桂英总会挤到人群前面，那漂亮鲜艳的孔雀服、栩栩如生的孔雀舞令她陶醉其中难以自拔。
    “我的第一任老师是孔雀。”方桂英笑起来。那些年，村子的竹林里有许多孔雀，她无意间撞见一只孔雀正抖擞着羽毛在太阳下开屏，那股子骄傲劲深深吸引住她，从那以后，她开始观察模仿孔雀，并将舞台上看到的、电影里表演的舞蹈动作与孔雀的生活习惯、神态动作结合起来，形成了方桂英自己的孔雀舞。
    回忆过去，方桂英记忆犹新的事情有两件。第一件事如今说起来仍然激动不已：1956年12月，周恩来总理来到芒市参加中缅两国边境人民联欢大会，12岁的方桂英站在欢迎队伍中，当歌曲响起，素有“闻歌起舞的小孔雀”美称的方桂英情不自禁跳起孔雀舞，优美的舞姿吸引了周总理的目光，周总理亲切地与她握了手。第二件事是她一生的遗憾：17岁时，方桂英被招到东方歌舞团，由于始终无法适应北京的饮食和天气，只得无奈放弃了北京的舞蹈学习生涯。次年，她回到省歌舞团并获得了到云南艺术学院学习的机会，逐渐成长为用舞蹈表达内心世界的舞者，虽然她很想珍惜这次难得的机会，但由于身体原因、加之母亲病重，原本是回家休养变成了辍学回家，再一次与专业舞蹈学习失之交臂。
    22岁，方桂英嫁了人，像村子里普通的“毕朗”一样，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跳舞成了她梦里最美丽的时光。但她一直不愿放弃跳舞，不愿辜负党和国家的培养，儿女稍大点她开始抽空练功、拉韧带，她惊喜地发现她还能跳舞。
    2014年泼水节，方桂英再度被邀请上台表演，关节炎发的她上台前还在一瘸一拐地走路，却在台上完成了高难度的下腰开屏动作，将最美的孔雀舞呈献给台下的所有观众，赢得如雷般掌声。
    师者
    “孔雀抬脚、落脚的瞬间都充满了优雅、骄傲和自信，你们就是要跳出这种感觉来。”她对学生说。方桂英家里院场就是她教跳舞的地方，小孩、年轻人、老年人各个年龄层的人，但凡有空来学她就教，从不收费。年过70的她几十年来一直坚持亲自传授，舞蹈中手形、跳跃、转动的寓意，优美的“三道弯”躯体造型的做法，孔雀“饮泉戏水”、“林中漫步”和“追逐嬉戏”等神态和动作的关键，她不厌其烦，倾尽一生所学。
    从早到晚，学生说来就来，教舞占去了她几乎全部的时间，家里的田地里，她种了一些不需要太细心照顾的芫荽和葱等，没有时间去卖，摘拣干净后便宜卖给收菜的小贩。一天几十块钱的收入她攒起来，加上出去跳舞时偶尔有人给的为数不多的演出费，她给学生做了100多套舞蹈表演服。为了省钱多做几套，她带着年龄大的学生一针一线地缝制。
    为了让舞蹈更具有观赏性、健身性，方桂英对传统的傣族舞、孔雀舞进行改良融合，创作了《勐巴娜西》、《共饮一江水》、《孔雀毕朗》等多个生动反映傣族文化生活和追求真、善、美的舞蹈。她还将傣族舞改编成健美操，让人们在跳舞的同时能锻炼身体。
    免费教、免费表演、还提供表演服，方桂英不以为意，她的心愿就是将她的孔雀舞教给更多的人，希望孔雀舞能更久远地传承下去。
    教跳舞的同时，她监督孩子们写作业、教孩子做人的道理，用一些听过的好人好事教育孩子要“存好心、做好事、当好人、得好报、扬好德”。如今，方桂英的学生多达上千人，遍布全国各地，在更宽阔的舞台继续自己的舞蹈人生。
    党员
    “我一听到锣鼓声、歌声，肩膀就不自觉抖动起来，全身都想跳舞，州、市、镇上搞活动只要叫到我，我一定去。”方桂英表演从不谈钱，“我带着学生组成舞蹈队，州内州外免费表演，还倒贴车费、食宿费，刚开始，家人和舞蹈队的人都不能理解，但他们后来都晓得，我想跳舞、想让孔雀舞传承下去已经想到‘发疯’的地步，就只好支持我了。”
    在方桂英的带领下，弄么村文化活动也开展得轰轰烈烈，农余闲暇大家的时间都用在丰富多彩的活动上，多年没有发生违法犯罪的事，家家户户可以夜不闭门，多次被评为文明村。有表演的时候，她带着舞蹈队四处奔波，没有表演的时候，她带着舞蹈队的学生一起打扫卫生，村子连续多年被评为卫生村。方桂英关心寨子发展的同时，还关心着国家发生的事情。汶川“5·12”大地震、盈江“3·10”地震等大大小小的捐款中，她都是第一个带头捐款。方桂英看来，村子建设得好是大家的功劳，帮助灾区同胞是大家的爱心，她只是这千千万万人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但村子里的人都称赞说，她是个做好事的带头人。
    2013年，方桂英如愿以偿加入中国共产党，她说：“今后我更要严格要求自己，无私奉献，发挥党员先锋模范作用。”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信誓旦旦，方桂英一如她的孔雀舞，平凡中最美。在她家里的墙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奖状和表演时的照片，有一面锦旗格外显眼：“为传承民族文化，暮年依壮心不已”，这就是方桂英的人生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