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浦绍猛

    2011年3月10日盈江县发生5.8级地震后，云南省工业和信信息化委员会十分重视地震灾区抗震救灾工作，专门派人赴地震灾区了解灾情，了解灾区墙体材料使用情况，尽力帮助灾区克服困难战胜天灾，重建家园。结合工作职责更好地服务于盈江县地震灾后重建，更好地推进农村及地震多发地区新型墙体材料推广应用。同时为了对盈江“空心砖事件”有一个全面准确和客观的了解，本着尊重客观事实、查明事件真相、找准问题根源的原则，本报记者随省墙体材料革新办公室组织的有关专家一行4人于3月16日至17日，对盈江地震灾区建筑物倒塌及空心砖生产使用情况进行了现场调研。

    城乡房屋大量倒塌

    3月16日，记者与省墙改办专家组一行同德宏州工信委、盈江县工业和商务局领导一起，先后实地走访调查了盈江县岗勐乡在建大米加工厂、平原镇皮革厂破产职工自建简易房、星星佳园小区、林丰经贸公司木材加工厂、平原镇拉勐寨勐町村、弄璋镇飞勐村贺哈小组等10多个受灾点和平原镇屯董2008年“8.21”地震21家安置房。实地调查了邦巴免烧砖厂、弄门砖厂、恒基水泥制品厂等6家有代表性的混凝土空心砌块生产企业。在走访中调研组与盈江县卫岗县长就“空心砖”问题作了交流，向他进一步阐明了灾后重建要认真贯彻落实《云南省发展新型墙体材料条例》。3月17日上午在县城建局临时搭建办公室内与城建局尹安强局长进行了座谈，整个调研取得了第一手内容详实可靠的资料。

    盈江县地处云南省西部，是一个资源丰富，区位独特，优势突出的边疆少数民族口岸县。有傣、景颇等26种少数民族，全县经济总量偏小，经济运行质量低。2005年人均GDP和农民人均纯收入不到全国平均水平的二分之一，属于经济欠发达地区。

    3月10日12时58分，盈江县发生5.8级地震，震源深度约10公里，地震造成25人遇难250人受伤，给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造成重大损失。至今发生余震2400多次。盈江县房屋抗震设防为7度。

    通过对盈江地震现场房屋倒塌受损的初步调查，发现盈江县城内大量2－6层经过规划设计、施工监理、质检验收的房屋很少倒塌，或者仅是墙体开裂，加固后大多数房屋可以使用。由于还在余震，一般都在抗震棚办公和生活。

    调研组对县城附近一处正在建设的拉勐粮食加工厂调研时，发现该拉勐粮食加工厂全部用空心砌块，为一层空心砌块承重结构房屋。临街面10多间房间全部用390x190x190mm空心砌块，后边用240x115x90mm空心砌块砌筑围墙, 毛石基础。经观察了解，该工程存在以下问题：门窗洞口用三根直径6mm钢筋作过梁；未见墙体纵横墙连接处或转角处设置构造柱；未见空心砌块承重墙有任何抗震构造措施；38cm厚混凝土空心承重砖墙没有设置砖柱，也没有设置钢筋混凝土构造柱；受地震影响3道内隔墙在1米高处倒塌。

    这个项目是在盈江县郊的在建工程，属混凝土空心砌块建筑的一个未做抗震设施的典型例子。

    拉勐寨是地震中心，地震对房屋的破坏触目惊心，破坏力极大。经调研有以下现象：房屋按承重墙分为四种结构类型：层数为1－2层，一是土坯木结构房、二是普通青（红）砖承重墙房、三是混凝土空心砌块承重墙房、四是普通砖加钢筋混凝土构造梁柱房屋。前三类基本全部倒塌。整个村寨只有第四类房屋共有5幢基本完好，仅有局部墙体出现45度斜裂缝；土坯房全部倒塌，仅留下木结构，土坯全部断裂或破碎成粉状；普通青（红）砖承重墙房、空心砌块承重墙房多数倒塌，但是一个值得关注的现象是普通青（红）砖、空心砌块80%都是完好的。村民收集起来准备再次使用；普通砖加钢筋混凝土构造梁柱房屋属于加了抗震构造的砖混结构，在地震中基本完好，说明有抗震构造的砖混结构能有效抵抗地震力。据了解，该5幢房屋是由保山市一家建筑公司按照图纸施工的。

    盈江县受损倒塌的房屋主要有二类：一层简易住房，临时房（含储物间、畜圈、围墙、厕所、洗澡房等），所用墙体材料为混凝土空心砌块，青（红）普通粘土烧结砖和土坯，其中混凝土空心砌块占80%。由于混凝土空心砌块墙体倒塌致11人死亡，占全部死亡人数的44%。所以混凝土空心砌块墙体建造的简易住房、临时房倒塌受到特别关注。

    但是简易住房，临时房不分城内外（如城内皮革厂职工宿舍，城外木材厂职工宿舍，城郊拉勐寨民居），不分材料均出现倒塌。倒塌的简易住房，临时房都有一个统一现象：没有钢筋混凝土地梁、圈梁、过梁、构造柱，没有墙体拉结筋或仅有少量拉结筋。即没有基本的抗震构造设施或没有完整的抗震构造设施。

    倒塌的墙体不论是空心混凝土砌块，还是青红砖或土坯材质的墙体基本是素砌的。个别墙体有砖柱，还有个别墙体有不符抗震标准的拉结筋。砌筑用砂浆呈白色，手一捏即粉碎，砂浆标号很低。

    经走访调研，盈江2008年“8.21”地震后建造的新农村抗震样榜房没有倒塌现象，仅有很少的裂缝。

    “空心砖” 使用广泛

    经调查，截止2010年底，盈江县共有墙体材料生产企业140户（包含小型砖瓦厂），墙体材料生产能力达到3.9亿块标砖，实际产量为1.8亿块标砖，其中：新型墙体材料（主要为混凝土实心砖、混凝土多孔砖、普通混凝土小型空心砌块）生产企业42户，生产能力2.5亿块标砖，实际产量1.2亿块标砖。土坯现已经不生产，青砖共有90家企业，采用土窑生产工艺，生产方式原始、简单，以粘土为原料，木材加工厂锯末粉为燃料，年总生产能力4千万块标砖，属于家庭小作坊生产，产品质差量低。红砖共有8家红砖生产企业，采用轮窑生产工艺，以山坡粘土为原料，烟煤为燃料，年总生产能力5千万块标砖。普通混凝土小型空心砌块、实心砖、多孔砖生产所用原料是水泥、河沙、碎石。普通混凝土小型空心砌块以国标型号390×190×190mm为主规格。实心砖两种规格：390×190×90mm，240 ×115 ×53mm。多孔砖以240×115×90mm为主。成型设备有移动式小型砌块成型机（俗称“下蛋机”）。这种设备生产的产品质量低外观差。另外有8家大型砌块成型机企业机械化程度高，有配料系统，生产的产品外观有偏差，产品在盈江县大量使用，普通混凝土空心砌块年总生产能力1.0亿块标砖。混凝土实心砖、多孔砖年总生产能力1.5亿块标砖。

    土坯是早期的土木建筑使用的墙材，地震中大部分土木建筑倒塌，土坯全部粉碎；用青砖和红砖砌筑的建筑物较多，不同时期都有；自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当地就开始用混凝土实心砖（390 ×190 ×90mm）和普通混凝土空心砌块（当地俗称“空心砖”）建房，在地震倒塌房屋现场，所用的墙体材料大部分是青砖、红砖、混凝土实心砖（390 ×190 ×90mm）和普通混凝土小型空心砌块四种墙材。

    混凝土空心砌块在盈江使用非常普遍有广泛群众基础，其原因是：边疆地区，与沿海和内地相比经济水平低；盈江穿过县城，江砂资源非常丰富；混凝土空心砖原料就地取材成本低，价格便宜；混凝土空心砖墙体施工砌筑工艺简单，人工本低。

    新墙材使用探讨

    “3·10”地震造成盈江县25人遇难，其中的11人是被倒下的空心砖砸死的。似乎空心砖成为地震中的“罪魁祸首”，当地政府个别官员表态，“禁止使用空心砖”有望成盈江县规定。

    盈江县住建局长尹安强在与调研组交流时，对地震造成房屋倒塌致25人伤亡的原因进行了较为客观的分析。房屋倒塌原因是地震力大，超出房屋承受能力；是2400多次大小地震导致房屋内伤；房屋倒塌原因归结为建材是不合适的；个别记者认为房屋倒塌是空心砖惹的祸是草率的、错误的；实际房屋倒塌各种材料都有；也对普通老百姓喜欢用混凝土空心砖作出分析，认为使用混凝土空心砖应该按抗震设防要求做，要加以引导，转变使用方式有个过程。他认为老是在“空心砖”问题上纠缠没有意义，地震中其它砖砌房屋同样有倒塌。同时并认为灾后重建中，禁止使用不合格建材。

    专家组向尹局长介绍了我省开展墙改工作的情况，同时建议灾后重建一定要按抗震规范标准使用新型墙体材料。但是尹局长表示在接下来的灾后重建中，建设部门将提出建议取缔空心砖生产，禁止空心砖作为盈江县房屋建筑材料。

    盈江县自2010年 “1·1”、“1·2”、“1·14”、“2·1”地震震级虽然不大，但震源浅、地震多次叠加，震中处于县城附近，大小2400多次余震给许多抗震级别差的房屋造成了严重内伤。由于边疆少数民族地区，经济社会发展落后，大部分房屋抗震级别低，群众自救能力较弱，4级以上地震就会给人民群众生命财产造成很大危害。因此“3·10”的5·8级地震中，许多简易房、围墙、震区农村的自建房倒塌了。

    根据我省2010年6月1日颁布的《云南省发展新型墙体材料条例》第十九条规定，未经依法认定的新型墙体材料不得进入新型墙体材料市场。而迄今为止，德宏州并没有取得《云南省新型墙体材料产品认定证书》的新型墙体材料生产企业。

    从盈江震区了解的情况看，震区倒塌较为严重的农村自建房选用的所谓“空心砖”，很多出自小手工作坊，并未依法取得产品认定。当地空心砖建造的房屋不仅在结构设计上存在很多安全隐患，没有经过认证的“空心砖”不仅作为填充墙，还作为承重墙使用！因而地震来临时，造成了较大的破坏。

    空心砖只是一种墙体材料，用科学的方法使用是没有问题的。把房屋倒塌归罪于空心砖会误导公众，必须纠正。以此同时，盈江县政府及相关部门在紧接着的灾后重建中，应加大对新型墙材的宣传推广应用，而不能回头去使用高耗能、高破坏的青（红）砖。在重建中合理选用新型墙材，这是符合国策顺乎民意的。对于灾后重建，关键是抓好抗震监管和落实。对于农村建房，政府应加强引导和指导，加强村民建造房屋时的防灾意识。

    建筑抗震是一个系统的工程，建筑材料选择仅是一个方面，还包括正规的勘察设计和施工。地处“3·10”地震震中—平原镇拉勐村，全村56户人家的房屋九成遭受重创，有5户未倒塌，只是不同程度开裂。这5户的房屋结构均具有一定的抗震设施。在地震灾区，不仅是空心砖，也有一些简易的红砖房和土坯房，自建房屋大门上的门梁，都造成了二次灾害。真正惹祸的，其实是结构形式，而非空心砖。

    2008年地震后，平原镇屯董村重建房中按标准建成了抗震房，这些抗震房在此次地震中受影响最小，这就是最有力的例子。

    “空心砖事件”的反思

    地震造成房屋倒塌，“空心砖”不是罪魁祸首，问题出在简易房无抗震措施。当地个别领导干部和群众认为房屋倒塌砸死人“都是因为空心砖惹的祸”，这样的认识是错误的。

    盈江当地空心砖的发展已有近20年历史，大盈江穿城而过，大量的江沙，为生产混凝土空心砖提供了充足原料。与烧结粘土实心砖（红砖、青砖）相比价格优势明显，砌筑快捷方便，人民群众广泛接受，在县城临时建筑和农村简易自建住房普遍使用。

    混凝土空心砖于上个世纪80年代初就在当地得到大量使用，由于有很多优点，有深厚的群众基础。但是通过地震暴露出一些弊病，政府相关部门缺乏对城乡自建房的正确指导和有效监管。

    在灾后重建中，应由政府组织，按国家抗震规范标准设计，采用多种新型墙材，建造具有当地民族特色的，不同户型标准、造价的抗震样板房，让群众评价认可。再按照抗震标准统一规划设计，施工验收。合理的建材产品要宣传科学的使用，特别是要加强产品的抗震知识普及宣传教育。

    对建造抗震房政府应该给予建房补贴，建房补贴应该与建筑专家专项审查房屋的抗震措施挂勾。

    在下一步灾后重建中、安居房建设中、危房改造中，政府应全面强制推行抗震房建设，提高抗震设防等级，才能在不可预见的地震灾害中最大限度的减少悲剧的再次发生。

    盈江灾后重建千万不要因为“空心砖事件”就把新型墙体材料推广使用拒之门外，政府各级相关职能部门更应抓住灾后重建的有利时机，进一步加快灾区新型墙体材料推广应用步伐，通过在灾区免费提供新型墙体材料示范生产线和新型墙体材料抗震样板房的形式，让盈江广大干部群众真正认识、了解和接受新型墙体材料，消除因“空心砖事件”造成的负面影响，对具有深厚群众基础的建材产品不能采用“一棒子打死”的办法。

    根据盈江县的资源状况和社会经济实际，应结合盈江河流域丰富的河沙、河石资源，大力发展水泥混凝土制品、加气混凝土砌块等新型墙体材料，在改善建筑结构的同时，增强建筑物保温隔音隔热、防震功能，使盈江灾区人民早日住上安全房、安心房、适用房。而不是退回到继续使用粘土实心砖（青砖、红砖），即使是这样，首先粘土实心砖产量供给不了和质量没有保障，同时将毁坏大量耕地、山地、森林和绿地；在生产过程中，将消耗大量煤和木材资源，这不但污染大气，还进一步破坏生态环境。如果是这样，那将是社会的退步，人类的悲哀。